“机器人三定律”与“听过很多道理”

最近看完了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五部曲”,阿西莫夫最为人熟知的,非“机器人三定律”莫属了。

机器人三定律(Three Laws of Robotics)是科幻小说家艾萨克·阿西莫夫(Isaac Asimov)在他的机器人相关作品和其他机器人相关小说中为机器人设定的行为准则,是阿西莫夫除“心理史学”(Psychohistory)外另一个著名的虚构学说。内容如下:

  • 第一法则

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因不作为(袖手旁观)使人类受到伤害;

  • 第二法则

除非违背第一法则,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

  • 第三法则

在不违背第一及第二法则下,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

阿西莫夫的小说还是很值得读的,在此就不提供关键情节上的剧透了。这三定律是阿西莫夫的杰作,阿西莫夫将这三定律烧制到每一个机器人的正子脑的最底层架构中,小说中的任何类型机器人,低等或高等,愚笨或智能,如果想正常运行,都必须遵从这三定律,否则将烧毁。基于这三定律,阿西莫夫写了一系列精彩纷呈的,在人类成为跨星球物种的初期发生的科幻+推理的趣事。当然这三定律只是小说的设定,并不严谨,是有很多空子可以钻的。实际上机器人五部曲就是在探讨三定律的漏洞,最终两个最杰出的机器人吉斯卡和丹尼尔探索出了机器人第零定律,凌驾于三定律之上:

  • 第零法则

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这族群,或因不作为(袖手旁观)使人类这族群受到伤害。

实际上第零法则是“心理史学”的基础,因为它首次提出了人类整体的概念,而从基地七部曲中可以知道,这个概念是心理史学的基础概念。

读完这几本小说,我觉得这三定律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定律之间的层级关系。第零法则>第一法则>第二法则>第三法则,这在机器人中的表现就是,第一法则的正子电位远高于第二法则,如果人类受到伤害,机器人可以违背人的命令,但这也会让机器人很不“舒服”,甚至会伤害它的正子脑。

定律中出现层级关系是非常特殊的。这里可以对比一下大家熟知的牛顿三定律:

  • 第一定律:存在某些参考系,在其中,不受外力的物体都保持静止或匀速直线运动;
  • 第二定律:施加于物体的合外力等于此物体的质量与加速度的乘积;
  • 第三定律:当两个物体互相作用时,彼此施加于对方的力,其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这里就不存在像机器人定律这种层级关系,牛顿三定律之间是没有冲突的,所以它们能够相互独立地支撑起整个经典力学的宇宙。

我想说的是,就是这种层级关系,或者不同“定律”或“法则”之间重要性的差异,对现实生活很有启发意义。

在机器人世界里,人类整体的利益大于人类个体的利益,而人类个体的利益又凌驾于机器人的利益之上。这样做是因为这三者的利益是时常发生冲突的,当人类整体的利益与人类个体和机器人发生冲突时,利益的取舍就比较明晰了。

现实的人类世界中,也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道理”,这些道理相当于人的“定律”,而且各种道理的冲突也是家常便饭。有人说孤注一掷,也有人说要留有余地;有人说走出舒适区,也有人说留在能力圈;有人说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也有人说沉没成本,果断放弃。

所谓的古训,也往往针锋相对:

有朋自远方来,《古诗十九首》劝你“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而李白说“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

与人利益冲突,有“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也有“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想与朋友的关系更近一步,古人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又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听过很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心中没有一张表,将听过的道理分出像机器人三定律(包括第零定律)那样的层级关系。我们不知道,到底什么比较重要。

所以听过很多道理并没有什么卵用。过好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搞清楚对自己来讲,到底什么是重要的,然后把大把大把的精力放在上面。